怀旧服固然很好，但它并不能代表《魔兽世界》的未来。 |
文/安德鲁
在线玩家达到100万，《魔兽世界》怀旧服彻底火了。
上周二，《魔兽世界》经典怀旧服正式上线，开服后游戏表现得异常火爆，这恐怕是很多人都有没想到的。NGA上有帖子称，结合开服当天统计的不同时段各服务器排队情况，可以推算出，怀旧服在线玩家达到了90~100万的水平。
随后帖子下有匿名回复提到，网易暴雪合作部总经理魏恺也转发了这则消息，算是从一个半官方的角度确认了数据推断的准确性。
重开《魔兽世界》15年前的一个版本，还能吸引100万在线用户。这种剧情走向不止是魔兽玩家没有想到，暴雪和网易也有点措手不及。开服前，预注册用户名的时候，国服怀旧服只是先后公布了18组服务器。开服这一周里，第一天就陆续加开了16组服务器，而后这几天又加开了多组。
重开60级上限的魔兽还能有多少人感兴趣？从2017年暴雪嘉年华公布怀旧服开始，玩家社区内就一直有质疑的声音。开服的排队盛景、上线一周以来的情况，算是初步回答了这层疑问。
一周过去了，我所在的纯PVE服“匕首岭”，晚上11点上线时还是要排一会儿队才能进入（国服大多是PVP服，PVE服的人数通常会相对低一些）。直到凌晨1点下线，我的战网好友里也还有十几个人在玩。
等级上限只有60级的《魔兽世界》，和当前版本的差异不可谓不大。十几年来，暴雪对《魔兽世界》做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改动，难道是改错了吗？
一反常理的怀旧服
《魔兽世界》怀旧服这个开局成绩，多少是有点“反常识”的。因为以目前审视MMORPG的眼光来看，60级版本的《魔兽世界》如果放在今天的游戏环境里，似乎注定是个小众的消费品。
因为“60年代”太难了。
宏观上，2005年前后的MMO，以当下的标准来看是硬核的。
对《魔兽世纪》60级版本有所耳闻的玩家，大抵都听说过游戏有很多不算便利的设定：好比猎人不管用弓箭还是火枪，箭矢、弹药都要提前买好、备足；术士等法系职业施放某些技能需要消耗材料；游戏中的任务都不会在地图上标注，只能通过任务文本里的说明来判断具体的地点、方位。
人和怪同归于尽，一件练级过程中很常见的事儿
十几年过去，玩家群体的口味、习惯也有了很大变化。为了减少上手阶段的流失，当前不少MMORPG的新手引导、教学都已经是一键式的流程。而即便是简化了很多设定的正式服，也没有把游戏的前期做成手把手的程度，十几年前的《魔兽世界》就更是如此了。
上周开服后的这几天时间，我把一个侏儒法师练到了十几级。对比着从2016年6.0入坑至今的经历来看，怀旧服也确实如同此前玩家口耳相传的那样不友好。打怪效率低下、升级速度缓慢，这些感受，都和目前主流MMO的体验格格不入。
这样一款MMO，很难说是一款面向大众的游戏。但尽管预设了这么多条件，理性分析了不少“先天短板”，怀旧服还是火了。那么这样来看，似乎只有中年玩家的魔兽情怀，才能解释玩家对怀旧服的热情。
开服当天，排队的情形和四处流传的梗图，让话题热度、搜索指数飙升。
国内的NGA上，经典旧世的评分居高不下。怀旧服“真香”了吗？从压力测试那一天、开服第一周来看，显然是的。
怀旧服受欢迎，并不是单纯的情怀使然
为什么乍看之下有违常理的怀旧服，能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呢？
魔兽自身有强大的IP号召力，是几代玩家的情怀所系，这些因素当然客观存在。但简单的情怀两个字并不足以概括所有原因。除此之外，还有两点不能忽视：
一是当年的一部分基础设计，放在今天仍然有效，一些核心向的MMO玩家“还吃这一套”；二是一部分《魔兽世界》忠实玩家，对于正式服内容不够满意、有更多诉求，也会试图从怀旧服中寻求满足。抛开情怀因素，这也是《魔兽世界》怀旧服短期内迅速崛起的另一层原因。
我这几天体验的直观感受是：怀旧服的底层机制，在有意无意促使玩家体会到代入感、鼓励他们去社交。
好比说，升级道路上的怪物很难打，又很难抢，那这个有点漫长的过程中、在抢怪等怪的间隙，你几乎不可能不注意到身边的风景（当然15年前原汁原味的画面，现在看来有点过时了），也很难忽略夜刃豹扑杀小松鼠这样的细节。
在旅馆下线
这类代入感的塑造，并不是硬生生堆放到玩家眼前的。这个玩法框架下，玩家总会自然而然地注意到。
我和一个矮人牧师在纠结任务道具的掉落问题
对于鼓励社交也是同理。既然任务中的怪都这么难打，组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。怪物刷新有点慢、它们身上任务道具的掉率又不高，那就边打怪边聊天吧。团本要凑齐40个人开打，喊人组团、赶路跑本远不是几分钟就能搞定的，这个过程中难免会随便聊几句，一些固定的战友、队伍可能也就这么慢慢形成了。
怀旧服很慢，用鸡汤文的“从前车马很慢，只够如何如何”来形容也算恰如其分，与正式服的节奏形成了很明显的对比。
“难”和“慢”，是怀旧服两个最突出的特征。这两个特质让怀旧服大受欢迎背后，也反映出了一些问题。
怀旧服和正式服同样形成鲜明对比的，还有游戏在NGA上的玩家评分。玩家对当前版本不太满意，对一个已经运营十几年的MMO来说，这不会是什么新鲜事。每个版本都会有玩家不满意。一部分人和另一部分人的需求，可能总是矛盾的。现在的8.0《争霸艾泽拉斯》，由于和7.0版底细比核心机制改动不大，被玩家调侃为“大型7.4补丁”。
在这样的前提下，怀旧服的存在，一定程度上是对正式服的补足。而这种补足，也让我们看到正式服这十几年来的一些改变。
《魔兽世界》这些年的改动，改错了吗？
所以，怀旧服上线首周的表现异常出，玩家评分对比也有些尴尬，这算是对正式服“打脸”了吗？
把时间维度拉长到《魔兽世界》诞生以来的十几年上看，这样对比是不太公平的。毕竟，正式服和怀旧服，归根结底是满足大多数人和满足少数人的对比。
虽然2015年之后，暴雪不再公布《魔兽世界》的活跃用户了，但6.0版本最后一次公布数据的最低点，也有400多万玩家。7.0中期，有欧美咨询公司推测，该版本在线用户的巅峰达到了700万的规模。
而官方的怀旧服公布之前，欧美几个知名的怀旧服私服，总体也只有几十万的水平。就魔兽玩家这个整体而言，倾心于“经典旧世”版本的，毕竟还是少数。
2005年至今，《魔兽世界》经历了不少重大的、（日后看来）有争议的改动：好比开放飞行、简化天赋树、推出弹性的团队副本、加入团队查找器、加入大秘境和世界任务……
这些调整和改动的初衷，往往都是希望能针对性地解决一些问题。改动之初，活跃用户的评价也大体偏向于认可。
好比《巫妖王之怒》的版本，《魔兽世界》的在线人数迎来最高峰，随后便呈现出来下滑的趋势。玩家减少，意味着组团的难度有所增加，弹性团本的机制应运而生。
用户减少，出于商业上的考量自然也要试着吸引新用户，简化天赋、加入随机团本这些放低门槛的改动，都不算意外。当然，在一些老玩家的眼里，这些也意味着《魔兽世界》变得“快餐化”。
个人体验而言，6.0倒是很适合我这种佛系的独狼玩家
而6.0《德拉诺之王》中后期玩家流失到冰点，除了要塞系统太过自给自足，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没事可干。所以7.0《军团再临》里针对性地加入了大秘境和世界任务，这些有较高重复性的玩法，让用户“有得可肝”。尽管这一项机制，在玩家层面始终争议不小，但站在6.0的布景来看：上线半年玩家就从近1000万减少了一半，也不难理解暴雪这样做的驱动力。
7.0的神器、橙装等元素，也是褒贬不一的设定
这些改动的出发点是面向大多数玩家的，但由此流失少部分人也在所难免。
NGA、魔兽玩家吧等社区，往往有一类常见的帖子叫“XXX毁了魔兽”，其中有长篇大论、真情实感地描述自己对哪个版本的感情最深的，也有只是简单针对特定的几个改动发牢骚的。
如果问一个老玩家，魔兽从哪个版本开始变得“快餐”，变得不那么有吸引力，不同的人几乎一定会给出截然相反的答案。60级后的每一个大大小小的资料片，都可能是一部分人眼中“最差的版本”，也是另一部分人眼中“最好玩的版本”。
60级版本和110级版本的创建页面对比
魔兽作为暴雪最重要的IP，经历了多个版本的起伏，也越来越经不起犯错。和60级版本没有太多束缚地建立一切相比，正式服自然受更多限制，在之后这些年的版本更替中，也总是要试着去满足大多数玩家。
MMO也好，PC主机的RPG大作也罢，简化确实是可见的趋势，但硬核群体的需求依然是存在的。怀旧服开服的这一周，经年累月弃坑的老玩家们，在情怀、回忆等各种因素的驱动下，短时间内汇聚到了怀旧服中。当然也会有一些慕名而来、没有玩过最初版本的新玩家，这让一个15年前的游戏版本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。
怀旧服上线很快就有了一个耀眼的成绩，这固然很好，但怀旧服不可能成为《魔兽世界》的未来，也很难成为大多数魔兽受众的核心需求。
试想一下，会有哪个MMORPG，在成功运营了十几年之后，接下来几年的方向，是再重复一遍1.xx版本呢？
但怀旧服初战告捷，应该也会给项目组一些触动。怀旧服运营得越成功，项目组或许就会越纠结。因为那些看似过时的硬核设定仍然受到热捧，这多少能够说明一些问题。
而如果怀旧服能够一定程度连结上线以来的势头，长久稳定地运营下去，那么项目组势必要面临一些抉择——这15年间逐渐舍弃的一些设计和理念，尽管不完全适用于现在的市场和玩家，但应该也有一些灵感值得被重新捡起。对于这些，项目组又该做怎样的取舍？
但愿暴雪公布下一个资料片的时候，我们能在新的版本中看到这些灵感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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