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负骂名的开发者想给玩家一个交代。 |
文/菲斯喵
时隔一年多，人们再次围观起《女神驾到》制作组「跪求」原谅的姿态。
事情起于10月21日。那一天，游戏开发商风云互娱的「谢罪信」经各家游戏媒体传开后，原本滑落遗忘谷底的《女神驾到》，又被发现摊上了「盗用音乐素材」的丑闻。
风云互娱表示已删除相关侵权音乐，并希望能够获得取谅
这回风云互娱负荆请罪的对象是Falcom。他们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，将《零之轨迹》《伊苏起源》的音乐腾挪到《女神驾到》中，由此侵犯了对方的权利。
一时间，骂声四起，批判者众，《女神驾到》的头顶上再次满是烂菜叶与臭鸡蛋。有些跟风者不晓得游戏的来历，旁人便留言交代了它「不太光彩」的布景：这就是去年那款登上Steam的氪金、滥造、打擦边球的「真人黄油」，发售三天，差评率曾高达75%。
游戏仍处于「多半差评」的状态
咦？——知晓游戏的来龙去脉后，几乎所有人都产生了类似的疑惑：口碑崩坏如此，它为何存续至今？
从Steam到Switch
去年8月27日，《女神驾到》出现在Steam国区的首页推荐位上。画风的强烈反差与「擦边球」元素，令不少玩家对这款真人恋爱游戏产生兴趣。但不过一天，惊呼上当的声音和各种粗鄙之语便充斥整片评论区。
触犯众怒的原因，主要在于游戏品质不匹配人们被勾起的预期。而如果你遇到过满屏性感美女的页游广告，大概就能理解玩家给《女神驾到》套路后的心情。
起初，大家以为这就是一款简单的真人Galgame。厂商也确实充分利用了玩家的猎艳心理，内置足量「软色情」视频，辅以网络爽文般的恋恋爱节，意图让玩家充当「老实人」。
毫不讲理的，高冷女主赖上男主
然后从此过上只存在于「二次元」里的同居生活
可没有人预想到，一款登上Steam的单机游戏，居然要玩家额外付费，才能解锁所有片段。你要是耐得住性子做任务来解锁视频，游戏中的小狗伙伴会提示你「时间就是金钱」。当然，不管是花钱还是花时间，数目都不会少。
如果再深入玩下去，会发现游戏中四处埋伏着「氪金」点；此时回头再去看简陋的UI、低质的素材和浅白的剧本，就很容易让人联系到它原本的手游底色——这是多数Steam用户所见不惯的。当这些槽点表露后，《女神驾到》成了人们口中的「卖片」游戏。
看过《女神驾到》PC版的界面后，不难猜出这款产品出自手游移植
玩家、UP主、媒体，甚至连游戏的主演夏美酱，都对《女神驾到》进行了口伐笔诛。而从当时的舆论来看，游戏就算没有「赶紧下架」，大概也会淹没在口水当中，成为众多消失的不起眼游戏之一。
玩家对于游戏的愤怒溢于言表
但事情的发展没有就此为止。在沉寂了一年之后，《女神驾到》于10月17日推出了新版本「夏日甜心」，更让人咋舌的是，它还登上了任天堂Switch平台，而且连PS4版本也已经提上日程。
《女神驾到：夏日甜心》
为什么没有抛之弃之？制作组给出的理由是：「作为团队的第一款游戏，我们还想对其进行补救。」
这千疮百孔，如何补救得来？
在葡萄君看来，《女神驾到》已低至尘埃，但就是这样一粒尘埃，偏偏想着翻转宿命。在得知游戏要登上Switch平台后，我尚不清楚其中是否会有口碑逆袭的发生，但与其他人一样，对于游戏「为什么还在更新」的原由则产生了更大的好奇。
于是，我们联系上了来自重庆的开发团队。
「在那种情况下还有人愿意包涵你，我们需要给那些还在支持我们的玩家一个交待，也是对购买游戏的玩家负责。」
对于坚持，除了上面这番不出意外的理由之外，他们还告诉了我一些其他思考结果，好比说「因为版号问题，而且我们也喜欢玩单机游戏，就选择在单机游戏扎根了」，以及「我们也一直在探索新渠道，加上游戏去手游化后，当时的考虑是或许可以试一试」，另外「我们更多的目标是做一个好玩，还能被理解的游戏」。
但比起理念，大家更在乎的是实际行动。对此，开发团队将时间拉回到一年前，告诉我他们如何在风口浪尖上做到「1个月内更新了10次」。而《女神驾到》最为人诟病的「内购机制」，其实早在发售不到一个月里便已完全删除。
游戏的核心更新记录
如一名Steam用户所说，光是这样的改动和补漏，无法令玩家对游戏的态度改观。人们所不满的地方，还在于游戏自己的剧本设计乏善可陈；可玩要素和互动玩法也做得相对薄弱。另外，作为一款移植而来的作品，也还是存在不少手游观感，需要开发者去调整。
开发团队把游戏回炉重做了一年。虽然还不至于到脱胎换骨的程度，但一年之后的《女神驾到：夏日甜心》，有了让人耳目一新的部分。葡萄君体验过新老两个版本，其中新版所呈现出来的明显变化，集中在三块：配音由中文换成了日语；UI经历了一番大改；核心玩法重制。
这款游戏现在变成了全日语配音
为了提升可玩性，新版本还引入了Galgame常见的日程管理玩法
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听起来，又或者是玩起来，《女神驾到》似乎都有点不一样了。但葡萄君仍在用老眼光对待这款产品，视它为「不入流」的游戏。对我来说，开发团队的「大刀阔斧」并未完全触及这款Galgame的核心部分，导致后续的调整有些治标不治本。
把关注点落到故事，你所体会到的，照旧是不讲逻辑的剧情、前后联系不上的对话和充满片汤味儿的台词。即便开发团队聘请了专业声优来为演员配音，却还是撑不起整个生硬到尬的演出。而这种不可逆的「出戏」，或许就是拜「真人实拍」所赐。
这段表演加上二次元风台词再加上日语配音，莫名有种违和感
「我们一开始对游戏的定位就是互动视频游戏，」葡萄君问过开发团队的修改思路是什么，他们表示：「说实话，这次的调优还是根据最初游戏机制与资源的限制下所执行的，无法像一款全新的游戏那样去做，实际可行的方向很少。」
而除了葡萄君提到的三点明显变化外，他们强调新版本还加强了互动玩法，例如交好的女孩会主动打电话给主人公。我倒是在游戏中接听过一些来电，对方开口就是一句「今天天气很好，深夜要一起去地铁吗」，然后挂断。
我没问自己「这是什么鬼」，因为我心里很清楚，这样的来电，这样生硬的台词，大概是为了引出一段发生在预设场景中的情节。而后续的故事进展，与我所想的，也并无不同。
开发团队努力过也坚持过，他们甚至告诉我，踏实做事是其抱持的理念。但是很遗憾，在视频内容上的投入成了他们无法丢弃的沉没成本。这或许也决定了，《女神驾到》很难从根本上破而后立。
一年之后，依旧不成熟
看起来，这似乎只是网友口中，一款「垃圾游戏」不值一提的失败。而我在意的是，游戏开发团队终究没能上演一出逆转口碑的剧目。
在采访过程中，开发团队曾告诉我，「我们一直坚持一点，有错就面对，不要只解释与逃避。」就他们的行动与反应来看，言行确实有符合一致的地方。
那为何会走进歧途？开发团队没有告诉我具体原因。而我的想法在于，这群缺乏经验的人，在思想上存在着诸多不成熟，结果循着过去的套路，把种种事情都想简单了。
起初《女神驾到》跨平台登上Steam时，开发团队照搬手游模式的做法，就显得有些缺乏认知。当我问及游戏的最初定位时，他们表示：
「我们一开始并没有想做氪金体系。其实当时想得很简单，就是一个手游上架到了新的平台。没有去考虑新平台的收费属性和手机移动游戏是不一样的。事后发现这错得很离谱。」
依照这番说法，之所以会进入思想误区，都是做多了手游和页游所致。难道他们不清楚Steam上的鄙视链？或许开发团队是知情的。但最后还是迈出了那一步，如他们所说，原因在于把Steam理解成一个拓展用户的渠道。
至于擅用Falcom音乐素材一事，他们表示这同样是出于「无心之失」：「我们当时的开发人员觉得这歌很好听，而且对于Falcom的免费开放版权的新闻理解错误，又不了解细节的版权法规，以为可以在任何地方使用。」
推特网友发现《女神驾到》用了《伊苏起源》的音乐并 @ 了任天堂
个人觉得，这番失误或许也存有一些侥幸心理的缘故。而对于他们所说的「误解」，葡萄君倒是联想起另外两桩「素材争议」的产生原因：其一是由于时间和人力的不足，导致主创不得不使用其他人的素材；其二是由于没有意识去管理好美术外包，导致素材资源充满既视感。
把这几件同类事情并在一起来看，它所反映的或许就是一部分国内游戏开发者在眼界、态度和项目管理上，依旧还不够成熟。
而在我看来，现如今开发者的不成熟，和熊孩子的不可理喻一样，很难得到人们的宽容。在Steam商店页面里，《女神驾到》依旧多半差评，葡萄君在其中注意到一些近期产生的负面评论，作者的言辞激烈，把游戏与开发团队骂得一无是处；而被挑剔的地方，一年前就不存在了。
面对玩家的吐槽，开发者说什么都没用了
这很可悲。他们花了那么大力气，试着把裂开的口碑弥合起来，结果裂痕依旧夸张、醒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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