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OUHOU LIFE
邀请朋友们讲述自己的生活。
他们来自不同的领域。
可能叱咤风云,也可能默默前行。
艺术于他们,
可能是立身所依,也可能是闲时所寄。
生活给予他们不同的境遇和起伏,
他们将之揉进生命的纹理,几经辗转,
吞吐成艺术表达的养料。
其中有痛、有歌、有趣、有品。
书之岁华,其曰可读。
刘 杰
认识刘杰,应该有不少年头了。
印象里,他总是装扮得体,摩登品味又不浮夸。这可能是他为人的自律和体面,也得益于他曾作为跨国时尚集团高管多年的熏染。
这些年,眼看着他自己创业,甘苦自知;眼看他留起了胡子,胡子变白,以至于出租车司机问他:你得六十好几了吧?这让他耿耿于怀,郁闷了很久……
他是一个温暖的人,一把好听的男低音,说话娓娓道来,但又擅长煽动,喜欢用自己深藏于心的艺术和人生理想,在别人的心上点一把火,曾成功鼓动我们一个好朋友放弃如日中天的商业摄影,转行以摄影进行艺术创作。这可能是我们另外一个故事……
最近几年,他自己做自己的老板,有了闲暇时间,认真的拿起了画笔,琢磨古人的笔墨趣味,也向身边的艺术家取经,又写又画,有时加上生活的野味,很有意思。他还曾在一块椴木上设色,不落窠臼,造就了一件美丽的艺术品(见文后)……
这次向他邀稿,没想到收到这样一篇有些沉重的文字——关于他逝去的母亲,关于我们生命中的爱别离之苦。希望这样的书写,能疗愈,也能帮助记取。
后果
十年祭
刘杰
2019年8月26日,母亲10周年祭日。
前天受后果之邀写一篇自己日常生活的文字,这一天我无法不想念自己的母亲。
打开电脑的那一刻,没有当初酸楚的泪水,所有的记忆都是美好的,感谢我的母亲以及那些共同拥有的时光。
母亲是一位乡村教师,外公退休后,有一名子女可以顶替他的工作脱离农村的生活环境,母亲在这个时候把这一机会无私地给了同在农村的妹妹,在农村生活的姐妹只有她们两位了。也因此我的整段少年的记忆都是在皖北那个并不富裕的农村。
后来随着生活的改善,母亲在我小学四年级把我送到县城里接受更好的教育,她依然和父亲坚守农村的生活。母亲一边务农一边做着乡村学校教师的工作。
再后来,爸爸在县城开了一间五金店,一年多以后妈妈也离开农村和爸爸一起打理店里的生意。
她时常跟我提起她离开学校的日子,孩子们围着她哭成一团。以至于在我读大学以后,她依然后悔当初离开孩子们去打理小店的决定。
她深爱着那群农村里的娃娃,那种割舍是她一生的痛。
生活一天比一天变得好了,小店的生意开始有了起色。每年春节我都会陪母亲回老家省亲,妈妈口袋里总会装一些现金,这与她平时的习惯有些不同,日常她是很少身上有钱的。遇到那些同村困难的老人,她总是塞给他们一些零用钱。
1990年,我考上大学,母亲陪我来到上海,办完报道手续在酒店的房间里,我看到母亲留下幸福的泪水。
在她读书的时候,因为自己父亲地主的身份,校长跟她说:你的成绩再怎样突出也不会有学校录取你。那一刻我无法深刻理解母亲是怎样的心境,我心里却深深地发誓:我要让母亲在未来的日子里幸福。
生活常常不是按照意愿发展的,10年前的夏天母亲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,并安葬在上海临港的福寿园墓园。
10年间,我的人生发生很大变化,变得焦躁、无名的发火,给家人和同事带来很大的压力,甚至开始玩世不恭。
2016年我开始画画,更大原因是为了能让自己变得更好一些。丙烯、水墨都在做着不同的尝试,我完全没有美术基础,即使读完大学我依然有很大美术教育的基础断层。
去年的夏天,妈妈的祭日快到了,我用三个晚上的时间创作出母亲的肖像。每天的凌晨2、3点起床来到安静的画室,回忆无端的蔓延。
第一个晚上我竟然没有落笔,泪水伴随着哪些美好回忆就这样无端的泛滥。母亲在世的时候,我们在一些观点上也时常会有冲突,但我们深爱彼此。
第二天的深夜我在画布上勾画出母亲在年轻时代的肖像轮廓,那是她无奈离开学校的18岁照片中的样子。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画室的时候,我又用白色的颜料覆盖掉打出的肖像轮廓。
直到第三天的夜里,我用画笔在干净画布上直接画出今天珍藏在家里的母亲肖像。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完成了这张绘画。后来,我试图要修改一些什么,直到最后找不到再下笔的地方。
10年,我的38岁到48岁的年华,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岁月,苦痛深埋在内心。看着女儿从3月到13岁的转变,每次去母亲的墓地,都有女儿陪同。她会用一块干净的布擦干净妈妈的墓碑,也会在墓碑前调皮地说一些我生活中的琐碎事情。在与她的聊天过程中,女儿竟能清晰地记住母亲的形象和生活中的那些小习惯。
或许,这就是生活,那些喜怒哀乐都是生活中的常态。有些痛是需要10年的时间才能慢慢消除,又或许永生都还在。
10年里,那个小家每天都充斥着女儿的欢笑,温暖并且敞亮。这或许就是疗伤的良药。无论怎样的痛苦,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味可以化解的良药。
昨天,我跟女儿在讨论一部电影《美丽人生》。我不知道属于妈妈的人生是不是美丽的,但在我的世界里,她的那段年华是美丽的。
配图摄影:刘杰
刘杰的艺术创作不拘媒介,信手拈来,油画、水墨、摄影……什么好用用什么。这种创作像是一种玩耍,俯拾即是,中间有成就的乐趣。
于观者而言,既有正儿八经的审美,也有肆意莞尔的趣味。
《你知道个毛》,布面油画,创作于2016年。这是我的大学时代,复旦大学进门处,是我人生的一个新起点。虽然没有好好读书,但是我正确的度过了大学生活的时代,选读新闻学,但我却更多时间喜欢上了生物学,也用了全部时间经历我的爱情生活。那个时代是蓝色的,浪漫、充实、阳光明媚。
《山水》,布面丙烯,创作于2018年,抽象的概念只存在于阅读者本身,但在我看来它是如此具象。
《盛夏荷塘》,纸本水墨,创作于2018年,在没有系统阅读中国水墨画之前就放肆的在纸上乱涂,后来知道,有些绘画上的信息是有悖于传统绘画理论的。
《画个鸟》,纸本水墨小品,创作于2019年,2017年我和女儿开始观鸟和拍摄鸟类,闲暇时间我开始画鸟。
《兰》,纸本水墨小品,创作于2019 年,养兰花是从2014年开始的,每年都会开花,在春节前后的花季,还时常约朋友到家里赏兰,画生活中看得见的事物。为了画荷,我也在三年前在家里养了荷花。
《兰》,摄影
他在家中养的睡莲
《杀猪刀》,纸本水墨小品,创作于2019年,看了同学在微信朋友圈对一些人和事的愤慨,在越南旅行时用酒店便签纸所作。
我收藏的唐代长沙窑文房水注,2018年作,这段时间所有小品的题跋都是“画个鸟”,调侃自己践行艺术的行为。
上文提到的以丙烯颜料绘制在椴木上的画,2017年,自然的美被放大和转换
《荷塘月色》 ,摄影,充满了神秘的希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