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天空,蓝得欢快,蓝得纯净。这是最美的季节,我在这个季节里,总有一个渴望的日子,有一个幸福的理由,就是爸爸的生日。爸爸生于一九五三年,今年已经六十六岁。爸爸童年多难,少年艰辛。爷爷在爸爸不满一岁时去世,奶奶一个人带着姑姑、伯父和爸爸,艰难度日。奶奶坚忍好强,她做的最伟大的事,就是让三个孩子读书。在那样的年代里,她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,可想而知。如今,每年春节,听伯父和爸爸痛讲家史,是我们家必不可少的保留节目。爸爸的讲述,让我对从未有幸谋面,连张照片都没有留下的奶奶,充满了感激与敬意。正是由于她的坚持,姑姑、伯父和爸爸三人,全都有幸读书,虽然之后遭遇文革,他们在校学习的道路并未走远,但却让他们养成了好学,并随时随地学习的习惯,由此受益终生。伯父和爸爸是当时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,都曾有过在全校师生面前演讲,并指挥大家唱歌的辉煌经历。他们将学习贯穿一生,这样一种自强的精神让伯父成为一方有名的“乡土政治家”,爸爸也在历年的积累中被选去参加乡镇的畜牧兽医工作,并成为一名国家工作人员。记忆中,爸爸的包里总有一本老旧的新华字典,一支笔,一个那个年代里常见的“工作笔记”本。爸爸的好学就在这包里日积月累,并最终为人所知。爸爸写得一手好字,为人谦逊有礼,又有精湛的医术,特别是在治疗中毒方面,在畜牧系统广为人知。不管是否在工作时间,有时哪怕正在吃饭,或是夜间,只要有乡邻找到他,爸爸总是迅速收拾器材随人前往,方圆几个乡镇,人们说起他时,总是赞誉有加。爸爸的宽厚善良不仅为他赢得了好口碑,也为我们树立了做人的榜样。如今他已退休多年,我每次有事去畜牧局,还会遇到熟人打招呼:“老柴的闺女?你爸爸好吗?改天去找他喝一杯啊!”退休后爸爸帮人救治总不收钱,乡邻知道他略喝一点酒,每逢年节,总有人搬了酒送来,爸爸哪里肯要?总要跟人争到大门口。爸爸既对人善良,对家人更是疼爱有加,我和妹妹如今都已三四十岁了,可爸爸对我们仍然称呼“大公主”、“二公主”。想起读初中时,我因上晚自习住在爸爸单位,每次中午放学回去,水杯里的水和桌上的饭菜总是不凉不热。爸爸的同事郭阿姨告诉我,“你爸爸总是站在大门口,看到你从学校出来拐过路口,就去给你倒好水,盛好饭,等你回来不凉不热,吃了好赶紧休息一会。”那么多学生,我不知道爸爸如何在人群中辨识他的女儿,我只知道那一份浓浓的爱,一直浸润在我的生命中,温暖我此生每一天。后来升学时,我坚持要读高中,考大学,爸爸却在众人的劝说下让我去读中专。我为此跟他别扭了好几年,甚至双休日都很少回家。我以为爸爸不理解我,一个人悄悄委屈着。后来妹妹升入高中,报名时我欢快地蹦蹦跳跳,争着去替妹妹填表、报名,以致于老师们都错把我当成了妹妹。一回头却看见爸爸红着双眼,跟妹妹说:“你姐姐多么想上高中啊,我对不起她。”听到这句话,我眼眶一热,原来爸爸知道我的委屈啊!我却那么不懂事,一直那么冷漠地对待他。毕业以后,工作、成家,养育儿子,我的生活经历了太多变化。不变的是爸爸一如既往的爱和疼惜。期间我的婚姻出现问题并最终解体,爸爸始终没有给我一点压力。十余年来,他和妈妈帮助我养育儿子,始终没有一句怨言。如今儿子成长良好,性格阳光温和,也多受益于他们对这个小小少年发自内心的深沉宽厚的爱。我一个人带着儿子,加上工作的压力,常感力不从心,爸妈会在周末到我家来,做一堆好吃的,走时还要把冰箱塞得满满的......2009年,那个冬天的刺骨寒风一直吹在我的心里。那个隆冬的深夜,儿子突发高烧,妈妈陪我带他去医院。深夜的街道上许久等不来出租车,着急回首间,看见狂虐的北风里,年迈的妈妈背着四岁的儿子,身体弯成了一张弓。无数次含泪回想起母亲的那个姿势,和她路灯下北风中凌乱的华发,让我明白没有什么是我不该挺直了腰去经受的。就在那其后不久,妈妈查出身患重病。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惊慌失措,无法相信。可当我把实情告诉爸爸时,却看到爸爸颤抖的双手,甚至都无法把钥匙插进锁孔去开门。我突然就明白,爸爸已不复当年的年轻。曾经他在我的眼里是山一样的存在,如今却以这样一种方式让我明白,这山有一天会倒下来,需要我的力量去支撑。好在天佑善良,妈妈术后十年一切良好,这是我们一家的幸福事。我感念生之美好,感念亲情,只愿这幸福更长久些。今年,爸爸的生日恰逢十一假期,他的同事好友以及我和妹妹、伯父家的哥嫂们都要回去给他庆祝生日,爸爸提前好久就开始计划,看到他这么开心,我满心喜悦。想起每年的生日爸爸都会喝得有点多,虽然心疼,但我也从不舍得说他什么。岁月如歌,如今我早已不能再心安理得地当他的“大公主”,我知道,我有责任让他为我骄傲,给他温暖和幸福。我曾在你的怀抱里一天天长大,而你,也把最美的世界,放在我的掌心。你让我从小接近善良、宽厚、仁慈、进取这些美好的品质,让我懂得一心向善,做个好人;让我懂得不与人争,知足是福。你和妈妈给我生命,养育我长大,让我有机会为人母,享受真实的生活。生命就是这样代代相传,幸福就是这样朝夕凝聚。
今天,天空翠蓝,岁月静好,我望向家的方向,看到我相亲相爱的父母,正在洒满阳光的小院里,按一张方桌,泡一壶清茶,听小鸟在门口的大树上鸣唱,看小猫在那一树树竹节海棠下玩耍。那一串串海棠花,红得自在,红得温暖,红得欢喜。
作者:中国石化潍坊诸城石油分公司 柴文霞
编辑:亲子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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